“可有些人只想赎罪,不想谈判。”林远顿了顿,“比如艾兰缇。他们刚刚发来请求,希望派遣一名使者登陆地球,面对面讲述他们隐瞒了两千年的秘密??关于他们如何无意中导致一个低等文明灭绝,并为此封印自身扩张权长达八百年。”

        小满沉默片刻,目光落在忆木树上。叶片轻轻晃动,映出她的脸,也映出了无数张陌生面孔??那些曾在历史上因谎言而死去的人。

        “让他们来。”她说,“但条件只有一个:使者必须是那个灭绝文明最后一位幸存者的直系后代。如果他们早已断绝血脉,那就由最接近其基因图谱的生命体代替。我要看到真正的愧疚,而不是精致的表演。”

        通话结束,小满转身走进屋内。她取出绮罗留下的记忆芯片残片,再次贴在胸口。这一次,她不再只是感受其中的情感洪流,而是主动引导忆木网络与其共振,试图解析出更深层的信息。随着金色能量在经络中奔涌,一段尘封已久的影像终于浮现:

        那是三十年前,政府尚未全面推行“净化令”的前夕。绮罗与其他九位科学家齐聚地下实验室,围绕一台形似人脑的巨大装置。屏幕上滚动着一行行代码,标题赫然写着:【忆木协议?初代草案】。会议记录显示,他们原本计划构建一个完全开放的记忆共享系统,允许所有人自由上传、调取、修正历史。但就在启动前夜,军方突袭实验室,销毁设备,逮捕参与者。只有绮罗因提前转移数据而幸免。

        而最关键的一幕出现在录像末尾??当警报响起时,绮罗没有逃跑,而是将一块微型芯片插入自己颈侧神经接口,低声说道:“若有一天人类忘记疼痛,请让我的女儿替我记住。”

        小满的眼泪无声滑落。

        她终于明白,母亲不是死于战火,而是自愿成为第一代“活体密钥”。她的意识早在那时就被部分封存进忆木网络,成为协议底层逻辑的一部分。难怪每当她靠近忆木,总感觉有种熟悉的情绪波动,像母亲的手轻轻抚过心头。

        “妈……”她哽咽着,“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是不是?”

        窗外,阳光斜照进来,落在桌角那本泛黄的《共忆塔宪章》上。林远当初划掉又重写的那句话,在此刻显得格外清晰:**真正的文明,不在于记住多少辉煌,而在于敢不敢面对自己的丑陋。**

        小满擦干泪水,提笔写下新的条款,命名为《对话宪章》第一条:

        >**任何希望与地球建立记忆联结的文明,必须首先公开三项内容:一、其历史上最大规模的集体性错误;二、该错误至今未愈合的社会创伤;三、为弥补此错所付出的真实代价(非象征性补偿)。唯有如此,方可被视为平等对话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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