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昭紧跟着,七拐八弯,很快就到了园子西南角一处院落前,二管家把她交给了一个中年仆妇:“跟王妈进去。”
那个唤作王妈绷着嘴角,示意她跟上。
青砖墁墙丈二高,墙头琉璃瓦叠作三重冰裂纹,乌木门扇敞开,门内影壁用螺钿拼成的嫦娥奔月图,嫦娥早被白幡遮住,从缝隙里钻出半截玉兔杵。院内三重茜纱灯笼全蒙了白麻布,有悠长的诵经声传来,司昭紧了紧背上的画箱,脚下愈发小心。抬头见院中搭一灵棚,横贯一白布,上书:“哀思无尽,思念永存。”几个墨黑的大字。
数个身披大红袈裟的僧人合手,正喃喃地诵经。
司昭垂目低头,跟着进去。
五六个小丫鬟浑身缟素,跪在棺木前,恸哭。秦三姑娘少丧,这些生前服侍过她的丫鬟在这里守灵。悲痛的哭声混合着火盆中微光,随着黑色的纸灰旋转着飞舞,迟疑着落在白色的孝帽上,斑斑点点,让人无端地悲伤起来。
司昭跟着王妈到了灵前,王妈还未开口,她已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拜了三拜,然后接过香,又拜,把香端端正正地插在香炉里。这才退到一边,看向王妈。王妈绷着的嘴角略松了松,神色也不知觉地缓和了些,领着她到了棺木前。
“这是我们小姐。”王妈用袖子压住嘴,掩下喉底的哽咽。
棺木用长凳垫离地面,司昭踮脚小心看过去,见铺了红色的绒布的棺内,秦惜雅一身蓝底妆花织金通袖袍,玄锦百花裙,静静地躺在那里。双眼紧闭,唇上鲜艳的大红口脂,映照得敷了白粉的脸更加苍白。
司昭默立。
当日圣上本要平家满门抄斩,是掌管刑狱的左相秦平原说了一句,才让平家女眷死刑改判为流放。秦相的一句话,救了她们的母女几条命,如今秦家小姐也静静地躺在棺木里,让人叹富贵如云,生死无常,秦家小姐,如花的年纪,就这样开到了头。
“有什么需要,告诉她们,让她们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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