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海风裹着碎雪沫子,刮在脸上跟小刀子似的,可老厂与新厂之间的临时车间里,却是一片蒸腾的热气。
苫布把寒风挡得严严实实,壁炉里的无烟煤烧得通红,火苗舔着炉壁,映得满车间的人影都暖烘烘的。
林宇踩着木梯,正给苫布边缘再加一道卡扣,低头就看见李长坤师傅蹲在船边,手里的刨子推着橡木,木屑像卷着的金箔,簌簌落在铺了木板的地上。
“李叔,歇会儿喝口热茶呗!”
林宇从梯子上跳下来,把手里的卡扣往工具箱里一扔,抄起旁边铁桶里的搪瓷缸,给李长坤倒了碗刚沏好的茉莉花茶。
李长坤直起腰,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接过茶缸抿了一口,热气顺着喉咙往下滑,他舒服地叹了口气:“不了,趁着这炉火旺,把这截船帮刨平了,等会儿好跟新接的橡木对上。”
他指了指脚边那艘旧木船,船身已经拆去了朽坏的木板,露出里面的龙骨,“这船底子还行,就是以前的木匠偷了懒,龙骨没扎结实,这次得给它重新加固,不然到了远海还是扛不住浪。”
林宇蹲在旁边,看着李长坤手里的刨子在木头上游走,动作稳得像钉在地上似的:“您放心,材料都是按您说的来,三毫米的铁板,老橡木,还有那桐油,都是最好的头道油。”
“嗯,我看过了,材料不差。”李长坤放下刨子,用手指敲了敲新接的橡木,声音浑厚,“这木头好,几十年的老料,沉水不腐,改完了至少能撑十年。”
他扭头看向不远处,赵大勇正带着三个后生围着一台发动机忙活,油管接了又拆,拆了又接,脸上沾着黑油,却没半分不耐烦。
“大勇那小子学得快,就是手还生点。”李长坤笑着说,“当年我学装发动机,跟在师傅后面递了三个月扳手,才敢自己上手。现在的后生聪明,看两天就敢试着装,就是得盯着点,别把油管接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