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的笔尖在纸上飞快游走,发出沙沙的轻响,额角已沁出细密的汗珠。他时不时抬手用袖口擦一下,却始终没让目光离开纸面,连林宇加重语气时,他也只是睫毛颤了颤,笔下的字迹依旧工整如刻:“头榨桐油五十桶,桶口要封红布,贴上‘川东官坊’的封条。”林宇笔尖在纸上划出凌厉的弧线,“还有那份‘薄礼’,让匠人把去年采的崖柏根雕成夔龙纹笔筒,配一盒我们新制的烟墨——既是土产,又不失体面。”
陈墨写完最后一笔,将炭笔在指间转了个圈,抬手推了推下滑的眼镜,朗声应道:“属下遵命!定让望海角码头,既像通商口岸,又像藏着雷霆的铁壁!”他的脸颊因兴奋而微微泛红,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仿佛已看到码头竣工时的景象。
将令如星火,锋芒向南海
“刘子墨!”
西侧阴影里,那位总着青布儒衫的中年文士闻声而出,袖口磨出的毛边沾着些许墨痕——显然刚从书案前赶来。
“从劝学兴农所挑三十个娃娃。”林宇的目光落在他随身携带的算筹上,“要能背得出《商算要术》,辨得清海贝与淡水贝,听得懂‘打牙祭’是收三成回扣,‘过水’是走私。”
他忽然压低声音,语气却愈发凝重:“让吴先生亲自教他们看海图——不是咱们的内河舆图,是郑芝龙船队用的那种标着‘红毛番’据点的海图。告诉这些娃娃,陈怀安问起川东的商路,就说我们的蜀锦能卖到吕宋,川药能换暹罗的象牙——但不该说的,半个字都不能漏!”
刘子墨深深作揖,青色袍角扫过地面的脚步声轻得像猫:“属下明白。要让他们知道,川东的笔杆子,不比船上的刀把子软。”
“赵猛!”
一声暴喝刚落,一个铁塔般的身影已“咚”地砸在地面。赵猛甲胄上的铜钉撞出闷响,腰间环首刀的刀鞘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黑风营挑一百二十人。”林宇盯着他锁骨处那道狼牙留下的旧疤,“要手上沾过血的,能在烈日下纹丝不动站三个时辰的,知道什么时候该像石头,什么时候该像豹子。”
他突然从墙上摘下令箭,铜镞在火光中闪着寒芒:“让枭二带队,分三批乘‘川江快梭’南下。抵达望海角后,把刀藏在货箱夹层里,弩箭拆成零件混在桐油桶底。陈怀安的人要是规规矩矩,他们就是搬货的脚夫;要是敢摸进我们的军械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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