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的尖叫、老人的哀嚎、汉子们愤怒的吼声混在一起。有人抄起锄头,有人举起扁担,却在锋利的刀刃前如同纸糊的一般。孙可望坐在马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下像砍瓜切菜般屠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上的血渍——这已经是本月第三个被“清理”的村落,血腥味早已浸透了他的甲胄。
村西头的土坯房里,王二柱正用柴刀劈开最后一根木楔。他昨晚刚把藏粮的地窖封好,打算开春送些给山那边的亲戚。听到外面的惨叫,他猛地将妻子和三岁的儿子推进地窖:“躲好!千万别出声!”
“当家的!”妻子死死拽着他的衣角,眼泪混着鼻涕糊了满脸。
王二柱掰开她的手,抄起那把磨得锃亮的柴刀:“我是里正,得护着大伙!”他冲出房门时,正看见邻居张屠户被三个流寇按在地上,喉咙被一刀划开,血喷得老高。
“狗娘养的!”王二柱红了眼,柴刀带着风声劈向最近的流寇。可他毕竟只是个庄稼汉,没几个回合就被一脚踹倒,刀刃架在了脖子上。
“哦?还有硬骨头?”孙可望踢了踢王二柱的脸,“杀我屯垦军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王二柱啐了口带血的唾沫:“那畜生抢我闺女!该杀!”
孙可望冷笑一声,长刀一挥。
地窖里,王二柱妻子捂着儿子的嘴,听着外面丈夫的惨叫、房屋倒塌的轰鸣、还有流寇污言秽语的哄笑,指甲深深掐进了儿子的后背。黑暗中,她摸到墙角那把锈迹斑斑的剪刀——那是闺女出嫁时陪嫁的,现在却成了唯一的武器。
日头升到正午时,卧牛村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茅草屋顶在烈焰中噼啪作响,烧熔的铜锅铁勺滴落在地,发出滋滋的声响。流寇们扛着抢来的粮食、布匹、甚至还牵着几头瘦牛,在尸骸遍地的村道上醉醺醺地狂笑。
孙可望勒住马,看着那棵老槐树下新挂起的十颗人头——都是村里的汉子,眼睛还圆睁着。他忽然觉得有些烦躁,这满地的血腥气里,似乎还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像野草般顽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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