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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顿了顿,目光陡然锐利起来,看向柳如烟:“其四,柳堂主,动用所有渠道,死死盯着张献忠的核心动向,尤其是李定国所部。此人跟张献忠不同,性情耿介,当年在张献忠屠戮百姓时还曾力谏,良知未泯。如今张献忠要发疯,他未必心甘情愿...这是变数,也是机会,不能漏过任何蛛丝马迹。”

        说完,林宇直起身,望向北方灰蒙蒙的天空,江风掀起他的衣袍,猎猎作响。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洞悉乱局的深沉:“惊涛很快就要来了,只有根基扎得深的,才能做砥柱中流。张献忠要是敢来攻川东,咱们就依托天险堡寨,以逸待劳,用这‘磐石号’砸断他的爪牙!他要是铁了心北上争雄...”林宇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荆襄必然空虚,李自成也不是善茬,二虎相争,总有一伤。到时候,咱们或可坐收渔利,或等他们两败俱伤,再图荆襄,打通东出的门户——这就叫以静制动,后发制人。”

        命令像投入水面的波纹,无声却迅速地扩散开。工匠们加快了最后工序,将工具收拾进木箱,在亲卫的引导下沿着隐秘的山道撤离,脚步轻得像猫;周通指挥着水手们调整船锚,用更厚的芦苇帘将船身盖得严严实实,连船帆的边角都塞进了船舱;岸边的临时工棚被迅速拆除,木柴、木屑被就地掩埋,很快,河湾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仿佛从未有人来过,只有江风卷着雾气,继续守护着这片秘密。

        而在涂山脚下的田野里,农人们已经牵着耕牛下了地,新式条播机在平整的土地上划出笔直的沟壑,饱满的麦种顺着漏斗均匀撒落,在湿土里埋下新的希望。远处的堡寨上,士兵们正擦拭着刀枪,阳光透过薄雾洒在甲胄上,反射出细碎的光,他们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远方,像蛰伏的猎犬,等待着猎物的踪迹。一切看似平静,却像绷紧的弓弦,每一寸都积蓄着惊人的力量。

        荆襄,“大西王府”密室。

        烛火在铜制烛台上摇曳,将墙壁上挂着的简陋地图照得忽明忽暗,也映着几张神色各异的脸。张献忠赤着上身,露出满是伤疤的胸膛,最狰狞的一道从锁骨延伸到小腹,是当年与左良玉厮杀时留下的,此刻在烛光下像一条扭动的蜈蚣。他大口灌着烈酒,眼中闪烁着贪婪、狂躁与难以抑制的兴奋,像一头嗅到血腥的饿狼,浑身的肌肉都在微微颤抖。

        “天赐良机!真是天赐良机啊!哈哈哈!”张献忠猛地将酒碗砸在桌上,粗瓷碗应声而碎,酒液溅得满桌都是。他拍着桌子狂笑,震得烛火乱晃,“崇祯老儿的好日子到头了!李瞎子(李自成)要去坐那金銮殿了!这天下,该轮到老子分一块最大的肉了!”

        汪兆龄连忙上前,用袖子擦着桌上的酒渍,他穿着一身绸缎长衫,与这血腥气浓重的密室格格不入,眼中却燃烧着同样的狂热。他指着地图上河南的位置,声音尖利而激动:“大王!此乃千载难逢之机!李闯主力尽出,精锐都扑向北京了,河南、山东乃至北直隶,兵力空虚得很!朝廷的那些总兵各怀鬼胎,勤王之师磨磨蹭蹭,根本成不了事!咱们要是此刻挥师北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插河南腹地,收拢那些流民,打下几个城池做根基!等李闯打下北京立足未稳,咱们已经在河南站稳脚跟,到时候进可逐鹿天下,退可割据大河之南,与李闯分庭抗礼——这可是上策啊!”

        孙可望站在一旁,他穿着一身铁甲,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阴沉,眼中也燃起野心之火:“父王!汪先生说得对!李闯倾巢而出,后方肯定空虚,这正是咱们大西军开疆拓土、问鼎中原的好时候!儿臣愿带老营精锐做先锋,保证半个月内拿下洛阳!”

        张献忠的目光死死盯着地图上河南的地界,呼吸越来越粗重,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逐鹿中原,问鼎天下!这八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头发颤。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坐在比襄阳府衙宏伟百倍的宫殿里,接受万民朝拜,那些曾经轻视他的文官武将都跪在脚下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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