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个鸟!”张献忠不耐烦地打断,“左良玉就是冢中枯骨,早就被李自成打怕了!高杰那厮更是跳梁小丑!等老子在河南站稳脚跟,兵强马壮,第一个就收拾他们!至于李瞎子的残兵败将...”他狞笑一声,露出黄黑的牙齿,“正好给老子新收的‘屯垦军’练练刀!传令下去,各部加快速度,抢在所有人前面,把河南的好东西都划拉到老子碗里来!”
大军继续在荒原上行进,如同移动的灾难。所过之处,哪怕是残存的村落、仅存的农田,都被彻底碾碎。偶尔有小股溃兵或结寨自保的乡民试图抵抗,在这数十万人的洪流面前,如同螳臂当车,瞬间被淹没,只留下更多的尸体和燃烧的废墟。张献忠的“扎根”之路,每一步都踏在累累白骨上,浇灌着仇恨的血浆。
三日后,叶县已沦为一片死域。
残破的城头上,歪歪斜斜插着“大西”的旗帜,旗面沾满血污,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城内街道上,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有的被砍去头颅,有的被烧成焦炭,焦黑的梁木还在冒着青烟,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焦糊味。幸存的百姓躲在地窖或废墟深处,用破布堵住嘴不敢哭出声,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枯井。张献忠的行辕设在县衙,大堂里堆满了抢来的粮食、布匹和金银器皿,散发着汗臭、血腥和霉味混合的怪味。
“废物!一群废物!”张献忠的咆哮声震得屋顶灰尘簌簌落下,他脸色铁青,一脚踹翻了面前跪着的小头目,“三天!就搜刮出这么点粮食?够老子几十万大军塞牙缝吗?老子的大业,就靠这点东西支撑?”
那小头目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额头上磕出了血:“大王息怒!非是小的们不力啊!实在是...实在是这叶县早被李闯刮过几遍,又被溃兵抢过...连老鼠洞里都掏干净了!大户的地窖...十有九空!剩下的...都是些啃树皮的穷鬼...”
惊雷裂土
“穷鬼?”张献忠眼中凶光爆射,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穷鬼的血肉也能填肚子!传令!把所有没用的老弱,都给老子赶出城去!让他们自生自灭!省下口粮!壮丁,全部编入‘屯垦军’!给老子去种地!种不出粮食,就拿他们当军粮!”
此令一出,连站在一旁的孙可望都变了脸色,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低下头。汪兆龄更是心惊肉跳,连忙上前劝道:“大王!不可啊!此令若行,恐...恐失尽民心!且驱赶老弱,无异于资敌,若他们投奔李闯残部或左良玉...”
“民心?”张献忠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窗外死寂的城池狂笑,“这鬼地方还有民心?老子要的是粮食!是能打仗的兵!是能支撑老子打天下的根基!没用的累赘,留着干什么?浪费粮食吗?执行命令!”
凄厉的哭嚎声很快在叶县城内响起。士兵们如狼似虎地冲进残存的民宅,将白发苍苍的老人、面黄肌瘦的妇孺粗暴地拖拽出来,有的老人被拽断了胳膊,有的孩童被踩在脚下,像驱赶牲口一样推向城外寒风凛冽的荒野。绝望的哀求与士兵的呵斥、鞭打声交织,构成一幅人间地狱的画卷。城内仅存的一点人气,也被这冷酷的命令彻底掐灭,只剩下更深的死寂与刻骨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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