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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铎脸上血色褪尽,嘴唇哆嗦着。这亡国之音,如同最恶毒的羞辱!但他不敢有丝毫犹豫,颤巍巍地跪下,捡起笔,蘸了蘸侍卫递来的墨,在众目睽睽之下,在那象征着风雅高洁的洒金笺上,一笔一划,屈辱地书写起那靡靡亡国之音。笔迹颤抖歪斜,再无半分“神笔”风采。

        多铎欣赏着王铎的屈辱,目光又转向侍立一旁、脸色同样难看的刘良佐:“刘总兵。”

        “奴才在!”刘良佐一个激灵,慌忙出列,单膝跪地。

        “本王让你取四川,取林宇小儿的人头来给本王当酒器。”多铎的声音依旧平淡,甚至带着一丝笑意,“怎么?这金陵城的酒肉,比四川的山水更养人?让你乐不思蜀了?”

        “奴才不敢!奴才…”刘良佐冷汗如瀑,刚要辩解。

        “砰!”多铎手中的金杯突然狠狠砸在刘良佐的额头上!力道之大,金杯瞬间变形!刘良佐惨叫一声,额角鲜血直流,踉跄后退,却不敢有丝毫怒意,反而更加卑微地匍匐在地:“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睿亲王息怒!”

        “废物!”多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杀意,“滚下去!明日若还拿不出进军方略,提头来见!”

        “喳!喳!”刘良佐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下,额头流下的鲜血在地砖上拖出一道暗红的痕迹。

        这时,一名文吏打扮的幕僚(范文程族侄范承谟)趋步上前,恭敬地呈上一份塘报:“主子,川东细作密报,林宇于白帝城发布‘十六字血诏’,煽动顽抗,并大肆熔钟铸炮,编练保甲,似有负隅顽抗之志。”他特意加重了“血诏”二字。

        多铎接过塘报,只随意扫了一眼,嘴角便勾起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与讥诮。他甚至懒得细看,随手将那份记载着川东抵抗火种的密报,垫在了自己刚刚啃完的一块烤羊腿骨之下。油腻的汁水迅速浸透了纸张,模糊了上面的字迹。

        “林宇?”多铎拿起一块雪白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上的油渍,声音带着草原贵族特有的慵懒腔调,“不过是一股流寇的尾巴,侥幸在张献忠的碎骨头里捡了点肉渣,就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血诏?呵…”他嗤笑一声,将沾满油污的丝帕也丢在塘报上,“不过是临死前的几声狗吠罢了。本王饮马巫山之时,定将他生擒活捉,让他和他的弘光主子,在笼子里斗蛐蛐儿给本王解闷儿!川蜀膏腴之地,不过是我大清牧马的后院!”

        他的话语引起周围将领又一阵狂放的哄笑。镶白旗的固山额真阿山举起酒碗,用满语高声祝酒:“睿亲王战无不胜!川蜀指日可下!干!”众人轰然应和,酒碗碰撞,汁液飞溅。篝火噼啪,映照着降臣们惨白绝望的脸,映照着弘光帝舔舐骨头的卑微身影,也映照着琉璃塔身那庄严慈悲的佛像。塔影投在广场上,与狂欢的群魔乱舞重叠在一起,构成一幅诡异而讽刺的末世图景。塔外不远处,新垒起的坟丘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几只乌鸦被喧嚣惊起,发出凄厉的“呱呱”声,盘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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