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兵卒王憨子,手指冻得发紫,握长矛的力道越来越松,好几次差点让长矛滑落。他身旁的老兵张武见了,从怀中摸出个油纸包,塞给他一把炒熟的麦粒:“在嘴里,能暖点。”

        王憨子嚼着麦粒,果然感觉一丝暖意从喉咙滑到胃里,可脚趾仍像踩在冰窟窿里,又麻又疼。张武又帮他用干布仔细擦拭后,撒了把草木灰:“这灰能吸潮气,免得结冰,揣好别丢了。”

        不远处,常何巡查士卒状态,一名士卒忽地倒在雪里,爬不起来。

        他赶忙快步过去,见这士卒嘴唇发青、脸色惨白,显然是冻得失温了。常何即令亲兵将人抬到土坡后,解开其衣甲,——好在洇渡前,按李密吩咐,每人都在衣甲夹层塞了干燥茅草,才没让寒气彻底侵入体内。亲兵取出酒,倒出少许,用手指蘸着擦拭士卒的额头、手腕,又将火把贴近他的胸口慢慢烘烤。约莫一刻钟后,这士卒终於缓过劲,能勉强坐起来。

        其余各部兵士,类似的情况也时有发生。

        一两个时辰后,全军渡河完毕。期间既无汉军来袭,也没再见到巡逻兵。

        斥候赶回禀报:“温县城门紧闭,城头虽有兵士值守,却似未察觉我军动向。”

        李士才最后一批渡的河,他与常何简单计议,依李密部署,决定不攻温县。一来攻城耗时,会耽误奔袭河阳的时机;二来一旦开战,河阳汉军必被惊动,奇袭之效就没了。

        两将留下五百兵卒,入驻夺下的汉营,加固营垒,扼守渡口。

        主力则便沿黄河岸边,疾趋河阳北城!

        出发前,李士才令以队为单位,每队一根长绳,系在前后两人腰间,以防夜间行军走散。又令每队体质相对较弱的兵士,安排在行军队伍中间,由两侧的健卒挡风。随军而来的将士中,有本地人,选出几名,让他们带着麻布绘制的简易地图,提前一里探路,遇岔路便系上白布条标记。王憨子攥着身前的麻绳,跟着前后望不到边的队伍,沿着堤路,踏入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风中飞舞的雪花前方,能看到本队队正、火长举着的火把红光,让他少了几分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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