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冷落的浪荡公子心有不满,翘起木椅的三只脚朝某人的方向狠狠转去:“马赛的渔夫!”

        苍白的男人侧身望去,只见一张又黑又白,又丑又俊的脸正梗子脖子试图坐着居高临下:“说你呢!马赛的渔夫。”

        浪荡的公子每说一句,就要抖动比城市公子更粗犷的髭须:“恰好我想吃点鲜货。唔……我给你一埃居,你给我弄条大鳕鱼吃。”

        老板知道对方是在没事找事,伸出短胖的脖子朝他高声喊道:“布拉什维尔先生,可怜见的,令夫人为抠出一枚银埃居而请了一个瞎眼的厨子,导致她的丈夫搁这儿花上一银来吃一条鱼。”

        周围的哄笑让浪荡公子的表情变得非常奇怪,好在他的同伴愿意替他出头——如扑克牌般坐在这人右后侧的公子让人联想到了“做作”一词,但是他那所剩无几的牙齿,于煤油灯下不断剥落的铅粉脸实在是与风度翩翩没有联系,相反,这会让人想起巴黎的上等人对假发的喜爱或许基于爱美以外的道德因素。

        铅粉亦然。

        “令人尊敬的,让无数的有产阶级……”公子的朋友看向一群鞋子后有马刺的“乡村人物”,然后看向没有转身却小口喝着茴香酒的苍白男人:“与无产阶级都在此获得愉悦的乔丹先生。”

        朋友最后看向站直肥胖身子的酒馆老板:“您和您的姐姐真是无数人在漫漫长夜里的少数慰籍。”

        他咬重了“慰籍”二字,眼里的嘲弄不言而喻。

        酒馆的老板——贝内特.乔丹先生的姐姐康利.乔丹在丈夫去后接手了一远房舅公的破落店子,开了家供乡绅打发漫漫长夜的高级沙龙。

        说是高级,但里头有胖子,跛子,留雀斑的乡下姑娘与鼻梁弯曲的犹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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