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清晰、沉稳,带着一种初掌大权者特有的、不容置疑的决断力。仿佛一夜之间,那个在醉香楼挣扎求生的小丫头,那个在宫闱倾轧中步步惊心的毛才人,已经彻底死去。活下来的,是执掌生杀、洞悉危机的皇贵妃毛草灵。

        天光,终于艰难地撕破了浓重的墨蓝,在东方天际透出一线鱼肚白。微弱的晨曦透过高窗的缝隙,洒入书房,落在堆积如山的卷宗和毛草灵苍白却异常沉静的侧脸上。

        新的一天开始了。属于皇贵妃毛草灵的第一天,便是在这血与火的余烬中,在这深不见底的权力漩涡里,拉开了序幕。她批阅着奏章,处理着宫务,有条不紊地下达着指令,赏罚分明地安置着栖梧宫的人心。

        当内务府总管捧着长长的赏赐名单和抚恤单子,战战兢兢地退下后,毛草灵终于暂时处理完了最紧急的一批事务。她放下朱笔,揉了揉酸痛的手腕,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那本蓝皮账册上。

        晨曦的光线为它镀上了一层冷硬的边。

        她伸出手,指尖在粗糙的封面上停留了片刻,最终还是将它拿起,翻到了记录着“鹞鹰”和“东宫角门”的那一页。

        “天佑二十三年,六月二十三/鹞鹰/东宫角门/紧急/夜明珠一颗。”

        三天前!正是拓跋宏发难的前夕!

        这颗“夜明珠”传递的“紧急”指令,会是什么?是催促拓跋宏动手?是告知她已被怀疑?还是……别的什么?

        毛草灵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东宫角门”四个字,眼神幽深如寒潭。那只名为“鹞鹰”的幽灵,仿佛正躲在东宫那巍峨的宫墙之后,用冰冷的眼睛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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