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着冰冷的墓碑缓缓坐下,如同一个疲惫至极的老农,坐在自家田埂上。
他把那包芝麻糖饼小心翼翼地放在墓碑前,动作轻柔得像怕惊醒沉睡的孩子。
“这两天.....朝中出了个混账东西....”
老朱开了口,声音很低,像是怕惊扰了这里的安宁,又像是积压了太多的话,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他浑浊的老眼望着墓碑,仿佛儿子就坐在对面,安静地听着。
“是个御史,叫张飙。”
老朱的嘴角扯动了一下,不知是哭是笑:“胆子.....比天还大!”
他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述,语速很慢,带着一种疲惫不堪的茫然和憋屈:
“他在奉天殿上.....跟爹算账!算他那点俸禄!九十石,折来折去,实发多少多少.....米价多少多少.....房租多少多少.....柴火多少多少.....算得门儿清!”
“连隔壁一个姓沈的御史,为了给他老娘孩子买半个猪头补身子,把祖传玉佩当了三百文的事,都捅出来了!”
老朱的声音里充满了荒谬感和一种被逼到墙角的无力:
“爹这辈子,什么阵仗没见过?可被一个饿得肚子咕咕叫的小御史,堵在龙椅上讨要欠了七个多月的工钱.....爹真是头一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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