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后,穿过几道小巷,走到一家德利制衣厂的铁门前。小姐指着里面正紧张生产的青年女工说:“这就是我们制衣厂,我带你去见老板。”
小姐敲了两下紧闭的木门。门缓缓打开了,一个干瘦的老头,冷冷地招呼我说:“请坐!”我在朦胧的灯光下,环顾一周,室内仅一床,一桌,一凳,连电话机也没有。我顺手将大牛仔包行李放在床边,坐在凳子上,等老板办应聘手续。
“拿出你的身份证。”老板说,“不错,还是中学教师,我们厂就差你这种有文化的人。”我一下子意识到,实现人生价值的地方总算找到了。便动地说:“以后希望老板多多关照。”还接着问:“一个月的工资多少?”
老板慢条斯理地回答:“这个不一定,多的一千多,还有七八百,五六百。看你工作能力如何。”过一会儿,老板补充说:“对了,按照我们工厂的规矩,进厂要交押金和衣车培训费,合计是200元,还要给小姐10元介绍费。”
我犹豫了片刻,很不好意思地向老板求情道:“老板,真对不起,我现在只有100多块钱了,能不能少一点呢?”此时,小姐站在老板旁边,用白话谈了几句后,我一点也听不懂。老板开口了:“暂交100元,其余的钱等以后在工资中扣除。”
我摸出了沾满我手印的一百元钱。给钱后,小姐把我领到一间破旧的木楼。此时已是中午,我看见七八个学生摸样的年青男子坐在草席上,木然地注视着我的到来。由于过度疲倦,我便放下行李,下楼洗脸洗脚刷牙,然后回楼休息。可又渴又饿,于是上街吃了两碗稀饭,才稳定了情绪。刚回到原地,一个自称河南退伍军人走到我面前,小声地问:“老乡,你是哪里人?”我回答后,他继续说:“希望你不要上当,老实说,我在这里已五天了,衣车早学会了,钱也花完了,老板也不安排工作,一天拖一天,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工厂,只是为了骗取培训费。你最好不要在这里呆下去了。”
我再问其他人,都沮丧地点着头。其中一个贵州人自我介绍说:“我技校毕业分配到工厂搞无线电维修,工资300元左右。我想出来闯一闯,可是父亲坚决反对。我便悄悄跑出来了。在火车站,就被老板的情人骗到这里。我下楼去了,他们请的那个打手上楼来,在我包里摸走了300块钱和一部小收录机。我找他要,他当众奏我几拳。你看,我这鼻子,又青又肿的。”听了这些如怨如哭的述说后,我的希望荡然无存,唯有紧张和焦虑撕剥着我飘泊的心灵。
下午,我们下楼“上班”时,小姐又从外面带回来两个学生模样的靓仔上楼了。
我开始向师傅学习电衣车技术。才心不在焉地学了半小时后,就向小姐请假。说我有一个朋友,需要见一面,明天再来学。没有想到,小姐欣然同意后,让老板给我办了一张事先印制好的黄色的培训结业证。既没盖章,也没有落款,我知道纯属行骗。我便取回了身份证,如释重负地离开了这个让我终身难忘的鬼地方。
走出不远,那个退伍军人和贵州小青年也紧跟在我后面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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