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面,陈怀安正悠然品着茶,茶盖刮过杯沿发出“叮”的轻响,欣赏着窗外海景,仿佛对陈墨的愤怒视而不见。他心中笃定,扣船这张王牌一出,川东除了在谈判桌上继续割肉,别无选择。三日之期将到,桐油价格已经压下来,硝石契约和港口问题,今日定要见分晓!
“陈管事,何事如此动怒啊?”陈怀安放下茶盏,故作关切地挑眉,眼角的笑纹里藏着算计,“可是为那被扣船只忧心?放心,怀安已加急传信月港,催促加快查验。只要贵方展现出足够的合作诚意,船只货物,定能早日...”
“陈先生!”陈墨打断了他,声音冰冷如铁,脸上再无半分之前的“隐忍”和“肉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硬和锋锐,“不必再演戏了!”他将那份货物清单和林宇的指令重重拍在陈怀安面前,纸张拍在桌上发出“啪”的脆响,像一记耳光。
陈怀安目光扫过清单和那行朱砂字,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如同被冻住的河面,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没想到川东的动作这么快。
“清单在此!我蜀江商行被扣船只所载货物,一清二楚,皆为民用商货,何来‘精铁’‘火器配件’?!”陈墨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字字诛心,“倒是贵方水师登船‘查验’之时,暗中夹带违禁之物栽赃陷害!此等卑劣行径,便是郑将军‘以商养兵,以兵护商’之道吗?!这便是郑家‘一言九鼎’的信誉吗?!”
陈怀安捏着扇柄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陈管事!无凭无据,岂可血口喷人!我郑家...”
“无凭无据?”陈墨冷笑一声,从袖中又抽出一张薄纸,像抖开一道圣旨,“此乃月港‘福源记’掌柜的证词画押!他亲眼所见,贵方水师王副将手下亲兵,于登船当日,携带不明铁器包裹上船!下船时包裹消失!陈先生,要不要我请这位掌柜,亲自来伶仃洋与您对质?!或者,将此事连同证词,抄送一份给福建巡抚衙门,以及...京师都察院?!”他特意加重了“都察院”三个字,虽然都知道朝廷现在形同虚设,但这顶“栽赃陷害、违禁走私”的大帽子扣下来,足以让郑家在沿海商帮中信誉扫地!尤其是那些本就对郑家霸道心怀不满的势力!
陈怀安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他万万没想到,川东的反击如此迅猛、精准、狠辣!不仅查清了栽赃,还拿到了人证!这完全打乱了他的部署!他带来的账房和随从也都变了脸色,下意识地按住了腰间的武器,指节发白。
棚屋内的空气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棚屋外,枭二和所有“黑风营”精锐的手,早已按在了刀柄弩机上,冰冷的杀气如同实质,死死锁定了郑家众人,连海风都带着刀子般的寒意。
“咔嚓——!”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断裂脆响,如同平地惊雷,在巨大的轰鸣声中炸开!
“不好!辐条断了!”一名眼尖的工匠失声尖叫,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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