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今年的租子能交齐了?”刘子墨笑着问,脚下踢到半穗掉落的稻谷,弯腰捡了起来。
张石头直起腰,手背在衣角上蹭了蹭:“刘先生说笑了!如今咱不交租,自家吃不完的,还能去镇上换布换盐!”他指着远处新搭的谷仓,茅草顶在阳光下泛着金辉,“那仓是用官府给的‘磐石浆’抹的缝,不漏雨!我打算把最好的稻穗留作种子,明年多种两亩!”
刘子墨望着漫山遍野的金黄,风过时,稻浪起伏的弧度像大地的呼吸。他想起月初来勘察时,这片地还留着去年旱灾的裂痕,如今却成了粮仓。劝学员小王正蹲在田边,帮着老农量稻穗长度,本子上画满了歪歪扭扭的记号,铅笔尖上还沾着泥。
“刘先生,您看这穗长!”小王举着本子跑过来,纸页被风吹得哗哗响,“比县志上记载的最高产还要多出一寸!”
刘子墨接过本子,指尖划过那些带着泥点的字迹,忽然觉得这些数字比任何文告都有力量。远处传来孩童的笑声,原来是小栓子他们在谷堆上打滚,金黄的谷壳粘满了粗布衣裳,像一群会跑的稻草人。
“这就是根基啊。”刘子墨轻声说,风吹动他的长衫,带着稻花的香气,“仓廪实了,民心才会像这稻根一样,往深里扎。”
夕阳西沉时,打谷场的炊烟袅袅升起,混着新米的香气飘向村落。张石头家的烟囱里,率先冒出淡蓝色的烟,那是他媳妇在试煮新米。瓦锅里咕嘟咕嘟的声响,隔着半条街都能听见,勾得人直咽口水。
夜色渐浓,田埂上的萤火虫亮了起来,像散落的星子。谷仓的门“吱呀”一声关上,挂锁扣上的“咔哒”声格外清晰。张石头摸着仓壁上凉丝丝的“磐石浆”涂层,心里头踏实得很——这仓里装的不只是粮食,是一家人的念想,是能扛住任何风浪的底气。
川东的土地在夜色里沉睡着,泥土深处,新播的麦种正悄悄发芽。民心如同埋在土里的种子,在这片有盼头的土地上,正攒着劲儿,要长出一片参天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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