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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宇没有许以高官厚禄,没有画下大饼,只有“止戈安民”的要求和“静候佳音”的期许,却恰恰击中了他心中最深的忧虑与渴望。他厌倦了无休止的杀戮掠夺,渴望一片能让百姓休养生息的“厚土”!可背叛“父王”的念头刚升起,就被他强行压下,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止戈安民...静候佳音...”李定国喃喃自语,眼中闪过痛苦、犹豫,最终化为一丝决绝的光芒。他将素笺小心折好藏入怀中,指尖在胸口停留良久,仿佛在确认这份抉择的重量。对使者郑重抱拳时,他的声音带着如释重负的沙哑:“请回复林经略,定国...谨记于心!荆襄之事,定国自当竭力周旋,不负所托!盼...东风早至!”

        使者深深一揖:“将军高义,黎民之幸!在下告辞,将军保重!”

        使者悄然离去后,李定国独自立于帐中,望着摇曳的烛火发呆。帐外传来巡逻士兵整齐的脚步声,与舞阳的哭嚎形成诡异的对照。他走到舆图前,手指从舞阳缓缓划向荆襄,最终落在西南方向的川东地界。父亲(张献忠)的穷途末路已成定局,继续追随只会一同坠入深渊,可那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又怎能说断就断?

        他猛地一拳砸在案上,烛火剧烈摇晃,映得身影忽明忽暗。最终,他望着舆图上“荆襄”二字,眼中只剩下坚定。他必须为自己、为跟随他的将士、更为荆襄百万生灵寻一条生路!而这条路,似乎只有通往西南那片“厚土”...他转身对帐外沉声道,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威严:“传令!各部加强戒备!严密监控汪兆龄及其亲信动向!所有关于舞阳和北方的消息,第一时间报我!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调动一兵一卒!”

        舞阳,县衙地牢。

        阴暗潮湿的地牢深处,霉味、粪便味与血腥味交织,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绝望。张献忠如同困在牢笼的狮子,在一间特意清理出的“审讯室”内来回踱步。几个被抓来的舞阳富户耆老反绑着跪在地上,浑身颤抖,脸上布满鞭痕与血污。

        “说!粮食藏哪了?地窖在哪?!”张献忠的咆哮在地牢中回荡,激起嗡嗡的回音,“再不说,老子把你们全家老小,一个个活剐了喂狗!”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涕泪横流,额头磕在冰冷的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大王饶命...饶命啊!真的...真的没有了!李闯刮过三回,溃兵抢过两回...粮仓早就空了!地窖...地窖也被挖开搬空了!小老儿家中...只剩半缸喂牲口的麸皮了...”

        “放屁!”张献忠一脚将老者踹翻,老人闷哼一声吐出鲜血。他胸膛剧烈起伏,搜遍全城所得的粮秣连塞牙缝都不够,根本支撑不了残军多久!巨大的挫败感和对未来的恐惧如同毒蛇,噬咬着他早已扭曲的心灵。他猛地拔出腰刀,刀光闪过,架在另一个面如死灰的中年人颈上:“你!现在就带老子去你家地窖!要是找不到粮食,老子先剐了你儿子!”

        凄厉的哭嚎和绝望的哀求在地牢中回荡,惊起成群的蝙蝠。张献忠的暴虐在绝望的催化下已近癫狂,他要用无休止的杀戮和折磨,掩盖内心深处那名为“失败”的巨大恐惧。困兽的獠牙在黑暗中闪烁着最后的光芒,既噬人,也终将噬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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