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鲁克放下钢笔,录音笔的红光在沉默中持续闪烁。
“这是你第一次在公开场合提到他.”
“是的。”
罗伊轻轻转动着咖啡杯,“十一年了,我总在逃避这个话题。但最近我发现,越是刻意不去想,记忆反而越清晰。”
“你知道的,我来自滨海布洛涅。我父亲是个华裔移民,在我八岁那年永远留在了北海。”
“我父亲这辈子都在和海洋较劲。我祖父身体不好,那个叫玛利亚的法国意大利混血女人,我的祖母,抛下他们走了。他从水手做起,在渔船上干了半辈子,四十岁才攒够钱买下自己的渔船。你知道他给船取名叫什么吗?‘玛利亚号’。”
“我小时候不懂,问他为什么用抛弃他的人的名字命名自己的船。他叼着烟斗说:孩子,有些名字不是为了纪念,而是为了提醒——提醒自己永远别活成那种人。”
“我八岁那年冬天,‘玛利亚号’在北海遭遇风暴。船舱漏水时,附近的拖网渔船赶来救援。大部分船员都上了救生艇,但我父亲发现轮机长还被卡在底舱。他让大副带着其他人先走,自己转身去救人。”
“救援队说,他们最后看见我父亲时,他正用消防斧砸开变形的舱门。就在他拽出轮机长的瞬间,折断的主桅杆砸中了他们。轮机长被海浪卷到了救生艇边,而我父亲成了那次海难唯一的遇难者。”
“那艘船成了他的棺材。讽刺的是,这个被玛利亚抛弃的男人,至死都守着他的‘玛利亚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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