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当高曦抹平心绪,开口之后,诸将都静了下来,听他来讲。

        听到他先是做了一番针对当前局面的分析。

        “公等求战心切甚好。徐师顺部远来兵疲,亦固不假。然,贸然出击,恐非上策。”高曦指点帐壁上挂着的郓城地图,说道,“缘故有三。其一,徐师顺部虽疲,其部曲数千之众,且其非无谋之辈,——前日诱他,他就没有上当,而又其援既至,城中士气或因此稍振,则我若此际急攻徐部,徐圆朗为自保计,势必会遣兵出援,届时我军将陷腹背受敌之境也。

        “其二,徐师顺部与城中守军合兵,兵力与我军大致相当。徐部固疲,却我军经昨夜鏖战,士卒岂不疲惫?伤亡几何,尚未及详细统计,然按歼敌之数估摸,加上还有攻李开弼营的这场攻坚,估算得有近千,需要休整。反观城中守军,虽士气或沮,却是养精蓄锐之生力军。以我疲师,迎击敌生力军与困兽犹斗之援军,胜算几何?若一旦受挫,大好形势就将逆转。”

        最后,他指向城北区域,“其三,城北地势,多沼泽泥淖,极不利我骑兵驰突,亦不利重甲步卒结阵而斗。此二者,恰是我军之长。舍长就短,智者不为。”

        分析完当前的敌我形势,他总结说道,“是故,而下非但不应急攻,反当‘稳势待隙’为要。”他话语一顿,给了点诸将消化的时间,见诸将虽仍有躁动,却已多露出思索之色,方才继续说道,“不过,徐师顺部新到,营垒未筑,我军自亦不可坐视其安稳立寨。”

        诸将精神一振,凝神细听。

        “着令,”高曦遂下达命令,“遣数队轻骑,每队百人,轮番出哨,绕过郓城,持续袭扰徐师顺部。远则箭射,近则掷火,昼夜不息,务使其不得安宁,无法筑营,更疲其士卒,堕其士气。另,於城北预设三支接应兵马,每支五百步骑,隐伏待机。若徐师顺部不堪其扰,愤而出兵,追击我袭扰轻骑,便即突出,合力歼其於野。其余主力各部,留在营中,饱食安歇,严整兵甲,待休整一至两日,恢复战力,再视敌情之变,寻隙而进,以求全功。”

        “稳势待隙”此策,表面看来,似乎保守,尤其与李靖疾风骤雨般,四五日便下济阴相比,更显迟重。若换作气盛之将,或因友军先捷,而不免就会焦躁,急於求胜。

        但高曦的这个“稳”,其实,恰有部分缘故,正因济阴已破。

        济阴既下,东平已成孤郡,大势已定,他便更不需行险求速,只需稳步推进即可,避免胜后冒进,导致不必要的损失。这也是见过征讨高句丽此般大场面者,方有的耐心与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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