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二十岁生辰时送我的。”沈砚之的指尖抚过那朵桃花,“我当时以为是笔误,直到昨天在你书房暗格里,找到这本绣谱。”他展开的锦册上,每一页都绣着战场风光,绣到雁门关的落日时,用的竟是与步摇同色的点翠线。
萧月馨的视线落在绣谱最后一页,那里绣着两只交颈的鸳鸯,针脚却忽然凌乱——那是她得知月璃被许给柔然王子时绣的。当时她在御书房外跪了三天三夜,膝盖磨出血泡,却只换来皇上一句:“和亲是国之大计,由不得你任性。”
“月璃...逃出来了吗?”她的声音带着水汽,侍墨突然捂住嘴呜咽起来。萧月馨想起半月前,死士营传回密信,说和亲队伍在玉门关外遇袭,月璃的马车坠入山崖,只找到支染血的点翠步摇——与当年塞给她的那支,是一对。
“三妹她...留了封信。”皇上从袖中取出封锦囊,绢纸上的字迹娟秀,却在末尾处用力划破纸面,“姐姐,我在王子帐中发现了母妃的画像,她根本不是病逝的!”
萧月馨的心脏骤然缩紧,那感觉与当年在死士营看见母亲的尸身时如出一辙。断指死士掀开白布的瞬间,她看见母亲心口插着的银簪,簪头的珍珠缺了角——与月璃步摇上掉落的那颗,正好吻合。
“王太尉...用母妃的画像要挟月璃。”皇上的声音沉得像雨夜的惊雷,“他说只要月璃配合传递军情,就告诉她当年的真相。”萧月馨忽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绣谱上,恰好遮住那对鸳鸯的脖颈,“可他不知道,月璃早就把兵符藏在了...送你的那支步摇里。”
窗外的雨突然大了起来,打在芭蕉叶上噼啪作响。萧月馨想起月璃出嫁前的深夜,两人偷偷在花园烧纸,月璃把步摇塞进她袖中:“姐姐,这步摇能拆成七截,每截都藏着句话。”那时她只当是玩笑,直到昨夜沈砚之撬开步摇,才发现里面刻着“柔然王帐有密道”七个小字。
“沈大人...带死士...去玉门关...”她的指尖指向殿门,沈砚之猛地跪地领命,却在转身时撞见铜镜里的景象——萧月馨正抬手将月璃送的步摇插在发间,苍白的面容在火光中竟有了几分柔和,像极了绣谱里那朵未开的桃花。
雨打芭蕉的声里,萧月馨听见远处传来更鼓声,三响,正是当年她在死士营学会的暗号。断指死士曾说,三更梆子响时,是游魂归家的时刻。她忽然想起母亲绣帕上的红梅,想起月璃步摇上的点翠,想起沈砚之袖中那枚被体温焐热的珍珠——原来这些年,她从未真正活成男子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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