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娘,你听我劝一句,不要做傻事……”他慢慢踱步走过去,神情逐渐变得严肃:“他们那种世家的公子,和你我有云泥之别。就算……他本家再死绝了,他外翁也是司徒公!怎么是你攀得上的人?你不能蓄意接近他……不会有好下场的,哎,你这样,我再也不会帮你了!”
他跺了跺脚,愤然要走,才转过身,就听到耳后温狸轻柔的声音——
“我找他,因为他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我要杀他。”
他双足骤然僵住,一瞬感觉脖子里的血都冷了,转回头去几乎都能听见脖梗子里骨头咯吱咯吱的声音。
温狸对着薪火,竹子穿了鱼架在火上,青鱼的皮被烧得发卷发黑,滋滋的油滴下去,火苗蹿得一朵比一朵高,火焰照亮她的脸。
他试图在她脸上找到一丝戏弄自己的痕迹,却全无所获,一时间心乱如麻,被吓得浑身发痒,无措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满脑袋像被冲溃的乱草,心慌得直想,这还不如想要接近他嫁给他。
他张了张嘴,又合上,复张开,感觉自己像刚才那条濒死的青鱼,水性再好,也要溺死在岸上了。
瞠目结舌之间,纷杂念头塞得喉头满噎,临到舌头尖上,只有笨拙的散碎字句:“温……温娘,你听说我,先……先别激动,不要做傻事。”
温狸伸手在火上烤,垂下脸,望着黢黑发卷的鱼皮,低声道:“他爹爹张赤斧带人屠了城,杀我家满门……我爹,我娘,哥哥弟弟都死了,他却尚存世间,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黑獭像被一团湿布塞进了喉咙梗在那里,说不出来不是,却也点不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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