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也不知道。”黑獭道:“我生下来没多久就成了孤儿。阿翁阿母都是疫疠死的,我没有能怨的人,只能怨自己命不好。”

        他搓着手,垂头丧气坐到火边,拨那堆燃烧的柴禾,想尽所有他知道的道理,想劝说温狸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温娘,但那些达官贵人,王孙公子的命……和我们的命,不是一样的。”

        温狸抬起脸看他,一对眼睛亮幽幽的:“以命偿命,自古皆然,哪儿不一样呢?”

        “譬如说,你要折断这跟树枝,只要双手用力就可以了。但你如若要砍伐上古大椿,就是痴心妄想。往树前一站,就知道你只是树下的蚂蚁和飞虫,你要杀他,撞个粉身碎骨,它叶子都不会掉一片。莫说这张凤峙是司徒公的外孙、秣陵一等高门的公子,伸个手指就能摁死你。就算是官衙里最小的小吏,黄公那种霸王看着都得绕道走,让给钱就给钱,让赔笑就赔笑。民不与官斗,知道么?”

        “我是水性好。”黑獭接着说:“能泅在水底游进秣陵城里去,否则再过几十年,你也不可能跟踪他,怎么报仇?”

        温狸片刻失神,喃喃道:“可他父亲犯下滔天罪孽,怎么能不受到报应……怎么能……”

        黑獭一声断喝:“那也不该是你来报应!天会报应他!你看他家不是死绝了只剩他了吗?你再等天几天!温狸,你只是个小小女子,能活下来已很不容易了!”

        温狸听了,呆呆望着篝火,半日也没有说话。

        黑獭也不知劝动了她不曾,长长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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