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我们学校不远的山城,漂亮的姑娘只花五毛钱买来一枚黄桷兰鲜花别在胸前,引领时尚,够神奇气的。因去大都市参加教研会的年轻老师通报了有关黄桷兰的信息后,黄桷兰备受青睐,涨价多倍。年青老师们风趣地说:“我要是搞二职业的话,就从黄桷兰下手。”
从桃李花开到秋菊吐艳,我有空晨读于花园,憩于碑前,贪婪地纳入沁人心脾的花香。朝夕相处,我与黄桷兰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同时,无形之中,我充当了无冕保安,那些对黄桷兰虎视眈眈者也无机可乘,只好望而却步。
夏天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一个高中生悄悄地入园摘下了两枚含苞待放的黄桷兰,植入灌满清水的可乐瓶中,置于窗前,等待沐浴雨后的阳光。不料,被路过此地的老校长发现。
这个摘花的学生叫严冬,乃学生会**兼文学社副社长,与那时负责文学社工作的我感情笃深。出于爱护学生,我到老校长办公室为严冬说情,可无济于事。驮了背的老校长,拿出搞思想斗争的觉悟上纲上线,决定严肃处理,杀一儆百。
借二十分钟课间操时间,老校长亲自宣布了处理决定:“高三(一)班学生严冬,男,偷摘黄桷兰,违反校纪,为警戒戒他人,决定给予该生记大过处分一次,并罚款二十元。以观后效。”
当晚,我没有去花园,找严冬谈谈心。我低声问:“你老实说,为什么要摘花?”他摇头无语。后来,不好再刺伤他的心,转移了话题,谈诗歌,谈文学,谈人生,谈打算。直到夜阑人静。他回宿舍前,向我借了二十块钱,准备第二天交罚款。
第二天早晨上课,发现严冬的位置空缺。一问同桌,方知他天一亮就卷被子回家了。我满怀惆怅,强烈的失落感袭上心头。
那年冬天特别寒冷,连续下了几场大雪。老校长派人用旧棉絮厚厚地裹住黄桷兰的树干,买来塑料薄膜严实地包住树枝。根部加盖厚厚的稻草。冬去春来,我们盼望黄桷兰发芽。可她始终没有苏醒过来,老天硬是无情地夺去了这棵年青的生命。一天里,我伫立枯树旁,默默无语,表示哀悼。
教师节那天,我收到严冬二十元的汇款单和催人泪下的亲笔信。回家第一年里,他在村里担任团支书,办起了村广播站,文化活动室,还发表了文学作品和通讯文章几十篇,在乡里小有名气。学校还想请他代教语文课呢。
又一年过去,我离开教书育人的三尺讲台,在老师和乡亲的担忧中加入了南下淘金的行列。姑娘们也别了清香醉人的黄桷兰,有说不出的骄傲与喜悦。可我由此便时时在脑海里浮现出严冬和那校园的清晰画面。
“敬爱的老师,我告诉你三件事。一是我现在已离开村里,在乡上担任团支书兼文化站干事,先后发表文章100余篇,被聘为省地党报通讯员。诗歌集《黄桷兰的影子》即将问世。二是我和女友国庆节结为伉俪。请你为我们祝福吧!也许你会问,女友是谁。我告诉你,你一定会大吃一惊。女友就是原来的文学社社长,我的同班同学。我离校的头天夜里,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摘花吗?我现在可以明确靠告诉你,那鲜花就是为她采摘的。我退学后,她一直愧疚,于是发奋读书。她农大毕业后,毅然放弃留校的机会,回到家乡搞农作物品改,也好和我比翼双飞。三是不幸的消息,前不久,我去拜访老校长,可他已在夏日里永别了人世。”
我读完信,陷入了复杂的情绪之中。可眼前的黄桷兰依然挺拔,花儿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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